蘋瘋婊演般

(請先參閱禁咒師Ⅱ、Ⅶ)


親愛的夫君明峰：

　　我知道你從來沒有愛過我。
　　或者說，你疼惜眾生，對姑獲英俊、對疆尸蕙娘，對我，都很好、很有情有義，
卻不是你對荼蘼的那種感情。

　　有時我甚至懷疑，猢猻麒麟纔是你真正戀愛的人。
　　歿世降臨，你一點希望也沒有放棄，一直在巡邏這人間的斷垣殘壁，安撫著脆弱
的新地維，想找回你的恩師甄麒麟，再見到她輕鬆自在的笑顏……
　　但我並不介意－儘管蕙娘都說了伏羲族女性醋意不小，龍女翻騰醋海的本事實是
三界聞名、眾生見證的。
　　我承認，麒麟很有魅力。當我死賴在人間不肯孵化，咒殺一個個管理者毀了啟德
機場鬧個不停……我承認，多少有一點是為了引她來和我見上一面－哪怕是打打殺殺
的也好。真是敗在她手上我也敗得不冤。

　　不管怎樣，當你決心投身地維，如歷世歷代絕大多數的彌賽亞那樣時，你心底想
的，是這個有你心愛的親人朋友和陌生人的世界，是麒麟蕙娘英俊、是當了爺爺而風
姿猶存的，可能會哭得很慘的音無，是羅紗半毀的微笑，是殃美麗的歌聲，是你沒能
跟這世界上對你最重要的麒麟好好說一聲再見……

　　還有我倒豎詭麗的瞳孔怒罵你一句負心。
（真想學上邪唸你一句人類本位主義，為什麼是我倒豎瞳孔而不是你橫長眼睛？）

　　負心……
　　在最後的最後，在你流著淚懊悔自己沒能跟麒麟好好說聲再見的時候，你還想過
我可能會大怒會罵你負心，你還想過我的詭麗瞳孔，就夠了。
　　我很清楚，從一開始就是我一廂情願而已；你不過是唱了首歌，我就委身於你，
還不容退婚，你一定很無奈。從頭到尾都是我剃頭挑子一頭熱而已，我還有什麼權利
怪你薄倖？但你卻相信我愛你入骨，十足妒婦，而感到不好意思，如此犧牲小我投身
地維，辜負了妾身的情意……
　　多少怨偶在死後才瞭解對方其實深愛自己的心？明峰君，能得你如此相信我的感
情，還負什麼心？
　　你不必愧疚的。東方明珠，滄海一淚；是你讓我嘗到戀愛的滋味。哪怕只是一場
單相思。


　　『待天明露水已去，尋我行蹤。』

　　儘管我確信，你在無窮無盡的歲月裡巡邏地維時，想找的僅僅是麒麟。沒讓你畢
業、逼你常存抱柱信的麒麟。

　　因為我一直沒忘記，當初你是怎樣唱著我聽不懂的閩南語歌曲，感動了我的心。
孵化後妾身也沒跟您辭行，就埋進了那寄生在我蛋殼上的城市深處。能伸出手，擁抱
並且保護這個你珍惜重視的世界，我很高興。
　　我已化為力流，非生非死，漂浮夢境之間，我等著你四處殷勤探看，巡著巡著就
來到香港，我等著你來彈琴，再唱唱稀微的風中給我聽。
　　再讓我有一次初吻的衝動、溫柔的心悸。

　　請容許我，最後的這一點點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