蘋瘋婊演般

　　「師兄，天海困不住斬海多久的；他的闇日神功，連海都能斬開啊！」

　　「所以呢？」

　　「不如請師侄以那招豪奪天地造化之功的廬山不動一劍痕，去結果了魔頭？」

　　「斬得了廬山，未必斬得了斬海。你明知闇日神功的可怕……」

　　「哼，難得天魔發了瘋，要把魔界眾高手封印起來，斬海還不放在祂老人家眼底、
還不屑封呢；闇日神功，又算什麼！」

　　「對，闇日神功真的是不算什麼。師伯　蓮佛子要對抗的劍魔傲神州、師叔　蘅佛
子要討伐的刀魔星野殘紅，才是難纏中的難纏……但教門裡出了內賊，害死了師尊　曇
佛子，佛門不幸，內憂猶勝外患啊！！」

　　「刀劍雙魔遲早會被天魔收起來的……」

　　「我們不能寄望周處除三害、魔頭殺魔頭；更何況，要是　蓮師伯與他門下的滄海
老鳥，連同　蘅師叔跟他的弟子們聖知聖法聖定聖慧四天王等等同修都死了，天魔才來
撿便宜，封了刀劍雙魔呢？」

　　「你的意思是我們要保留實力，不到最後關頭絕不現出雲廬劍僧這張王牌嗎？」

　　「然也～誰知道，天魔創寫天魔錄封印群魔是不是椿陰謀呢？說不定，是要騙中原
正道以為魔界內亂而大舉進犯，牠們好一網成擒、趕盡殺絕罷了！！誰知道，天魔是不
是真跟天魔錄眾高手鬥得你死我活、元氣大損了呢？搞不好，一個個都蓄銳養精，等著
你我送上門去拆剝下肚……我們豈能輕信最大最強的魔頭所表演出來的善意？魔，就是
魔啊……」

　　「師兄！！你考慮的固然沒錯，但我敢說，內賊就在　蓮、蘅兩位佛子與諸位同修
之中了！！！也許就是你，也許就是我！能接近師尊，讓他毫無防備而遂行暗殺的，還
會有誰呢？也許天魔從來沒有瘋、根本沒有良心發現過，封印群魔只是假動作，但我們
已經沒有退路了……」

　　「陰謀者不會是你，也不是我。我們都照過六合靈鏡了，並無心魔……」

　　「那也只是少了兩個嫌疑者！這場佛魔大戰，將決定教門的領導龍頭；斬海不除，
暗藏在蓮、蘅兩派裡殺害師尊的惡徒一旦打敗刀劍雙魔，就要陰謀得逞，竊佔掌門大位
了！！！！！」


　　雲廬劍僧第一次知道，原來他那枯木崢嶸無聲無色的師叔，也是會犯嗔戒的？這可
鮮了……不過，得道高僧們大概又會說，大師只是不動明王，現伏魔大忿怒莊嚴法相，
其心仍悲其行也慈；是你自懷怨恨，才把別人看得跟你一樣憤慨難平的……他太瞭解了
佛教就是這麼一門愛玩文字遊戲，什麼色即是空、空不異色，偏偏又通身是眼，非遍身
是眼的東西！還有什麼最高光明界．耶摩天啊！？有個碧海無量天．一水渡世界的住持
師弟平起平坐也就罷了，怎麼還有什麼四天王什麼老鳥的一大堆同修！他們又各擁什麼
佛光山頭坐鎮什麼忉利天法鼓天慈濟天惟覺天七彩雲天的囉？還冒出兩個位階更高的蓮
蘅佛子，那是不是還有什麼佛父、老佛爺跟佛他奶奶的啊？清淨無慾的佛門，哪來這麼
多層峰階級？哪來這些虛名利害爭勢奪位的權謀鏖鬥？！

　　他很想大笑，但他只是坐起身來挺直了腰桿，氣虛力微，卻極其堅毅、絕不退讓地
說：「我去殺了斬海，還有什麼傲神星殘紅的……僧團的領袖，我做！誰都別想給我搞
陰謀！！」一個切齒咬牙稍稍使勁，又暈了過去。

　　但這次，沒再聽到什麼議論耳語了。

　　卻不是沒有人臉紅脖子粗地吵鬧。。。


　　魔界武神遠從天海傳來的叫囂音波，宏大到足以撼動耶摩天沙飛石走了，他仍無知
無覺；雲廬劍僧精誠所至，與巨臣「人」劍合一，幾乎忘卻了自我、耗盡了靈氣，才將
廬山斬斷。卻又拋捨不下我執，仍以為我是我、劍是劍，又與本體巨臣瞬間強制拆離…
…這麼一來他真的累癱了，瀕臨刃斷碎散。摩軻臺不得不再度翻開天下第一人所餽贈的
匯靈卷，為他無緣親生的子嗣、他想叫孩子卻只能叫徒兒的劍靈，灌注功力。

　　「阿彌陀佛！好好一個聖僧，學什麼齖齜必報的邪惡術士用術法啊！！有種就來硬
的，我們比真功夫，不要使小人步數動用咒術巫法啊……」

　　「斬海，你既有心稱佛號聽佛法的話，我也不必費事把你拘禁起來～」

　　「好啊好啊，快放恁北出來！南無阿彌駝猴、南無觀落陰菩薩、南無釋迦魔尼……」

　　「可惜老衲慧根不足、佛法不精，連劣徒都勸服不了，由他留髮負劍去行走江湖、
殺生造業……只好借助外道術法暫壓你動輒破山斬海的威能，委屈施主了……」

　　「好你個卑鄙狡詐的奸邪賊老禿啊！還誆恁北唸那麼多聲佛，呸呸呸！！！」斬海
自覺高貴偉大的『聖』嘴竟受欺說了污淫髒話遭佛褻瀆，連忙運起魔功『淨化』天海，
泡在失卻優曇缽花香而變為惡臭的闇陰洋海裡漱口，再不跟摩軻臺抬槓了。

　　「善哉、善哉～就算是用偷拐搶騙的，也要擋在地獄門口，唬眾生唸佛信佛，不讓
你們沈淪下去！打誑語之罪，如來若有怪責，出家人一肩擔了罷！」摩軻臺想起不知多
久以前，當他第一次看到巨臣，與求他妥為保管聖劍、傷重行將圓寂的滅境高僧梵天，
也說過一樣的話啊……

　　『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明明在佛經上讀過那麼多次、悟過那麼多年，從梵天帶血的嘴角忍痛道出，摩軻臺
卻像平生第一次驚聞，如此玉石俱焚，用暴力殺戮的，也要阻人陷落阿鼻無間的佛法！
他一直以為，那是目腱蓮尊者悲憫眾生、親下地獄與罪魂同苦同罪，早該成佛卻不肯在
眾生受渡化成佛之前往生極樂，堅守菩薩道的誓願……如今想來，恐怕是雖然攔人成魔
仍自覺殺業深重，合該下地獄去的罪有應得、死而不悔！！斬海譏諷辱罵得沒錯，是的
我纔不是什麼聖僧，我是齖齜必報的邪惡術士……就算沒有匯靈卷，我也想要巨臣做我
的孩子，不然做徒弟也成……當我起心動念，巨臣劍靈就註定要成為如云、如云就註定
要成為雲廬劍僧了……沒有匯靈卷，我也了誦了咒施了法，想要一個勝造七十七級浮屠
的傳人！我不是忘棄紅塵、出家修行的比丘，而是邪惡的術士！！

　　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呢？